“希望能发起一项倡议,家长和学校都要参与其中——在每个学期选定一天,24小时内所有人都不使用手机。”今年两会期间,全国人大代表姚明建议开展“息屏24小时”行动,引发热议。
姚明谈到的问题,真的“要命”。撰写此文前,我打开手机设置,查看上周屏幕使用时间,显示是平均每天“15小时3分钟”,同比增长16%。时间哪里去了?都耗费在手机上了!
包括我在内,许多人已经患上了手机重度依赖症,如果“息屏24小时”,想一想就难以接受。举个例子,坐飞机需要关掉手机,一两个小时就会心神不宁,三四个小时则坐卧不安,如果24小时不碰手机,岂非“要命”?
当然,姚明的倡议对象是孩子,是正在读书的未成年人。从实践角度看,在家长和学校的共同参与下,开展未成年人“息屏24小时”行动,的确可行。但也要强调的是,这绝不是否认电子产品存在的价值,而是意在减少孩子对带屏幕电子产品的过度使用,让孩子将精力放在阅读、运动或亲近自然等其他方面。
应该说,姚明的建议说到了家长和教师心坎上。早在2021年初,教育部就发布通知要求,“学校应当告知学生和家长,原则上不得将个人手机带入校园。”除了姚明,今年两会期间,还有其他代表委员建议“避免手机的过度使用分散学生注意力,扰乱课堂秩序,降低学习专注度”“15岁以下孩子禁用智能手机”。
另有调查显示,83.7%的教师群体赞同学生减少带屏幕电子产品的使用;96.4%的家长担心孩子过度使用带屏幕电子产品。可见,在未成年人中开展“息屏24小时”行动,有着民意基础,凝聚着社会共识。
也有声音认为,息屏不该只针对孩子,“成年人也需要给彼此一个喘息的空间。”那么,可不可以在成年人中也开展“息屏24小时”行动?回答这个问题之前,需要先从两方面来谈。
一方面,成年人愿不愿意息屏?如前所述,我这样的手机依赖症重度患者恐怕不太情愿。一旦息屏,仿佛切断了与世界的联系,似乎陷入了莫可名状的困境,不由得焦虑,乃至恐慌。
另一方面,对于很多成年人来说,息屏不太可行。原因很简单,手机是生产工具,也是谋生“利器”。拿外卖小哥来说,如果息了屏,如何接单?一些上班族被公司要求24小时保持手机开机,如果息了屏,耽误了事怎么办?正如有网友就说:现在离了手机,根本没法工作。
不过换位思考一下,在不影响工作和谋生的前提下,息息屏又何妨?息屏,不是熄火,不是切断文明方式,不是与数字时代实现切割,也不是向智能时代宣战,而是暂时回归一种相对平静的生活状态,通过短暂的“数字断食”,从疲于奔命的无效活动中抽离出来。
偶尔息屏,让眼睛打个盹,也有助于身体健康。“地铁车厢里整齐划一的低头姿势,餐桌前沉默的指尖社交,凌晨三点泛着蓝光的失眠者,构成了一幅后现代人类生存图鉴。”这样的场景,真的好吗?
有哲人说,“技术是时代的座驾,然而能够驾驭技术从而影响时代进程的,永远是具有主体意识的人。”同样的逻辑是,我们要驾驭电子产品,而不是被驾驭。因此,尽管目前可能还做不到,但我支持“息屏24小时”行动,希望有一天能做得到。
如果说暂时告别手机,可让人重新听见雨滴敲打玻璃的韵律,找回纸质书页摩擦掌心的温度,在与家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重温亲情,那么“息屏24小时”行动一旦推展开来,将有助于思考自我、唤醒自我、找回自我。
透过屏幕,可看到辽阔的世界,暂时息屏,可看见更真实的自我。哪怕息屏是一种行为艺术,也不妨行动起来。